由于名字谐音“章鱼小丸子”

张瑜获得了“丸子”这个昵称

从刚毕业的“丸子”成长为“张检察官”

到后来获得“全国十佳公诉人”

全国“人民满意的公务员”等荣誉称号

12年过去

对如今还顶着这般可爱的称呼

张瑜感到些许不好意思

但接下来

你会读到“丸子”的可爱、良善、敏锐、内省与赤诚

而这些闪闪发光的品格里

藏着她“教养”自己的方式

广东省广州市花都区检察院一级检察官 张瑜

一个哭泣的身影，成了自我反省的起点

从高校毕业到进广东省广州市花都区检察院办理刑事案件，实务与理论的碰撞会带来很多挑战，但12年前的张瑜并不这么觉得。

“我当时认为，自己对刑法理论条文了如指掌，对案件如何适用法条驾轻就熟，办案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但却因此陷入了机械办案的误区，成了一名‘没有情感的司法工作人员’。”张瑜对《方圆》记者说。

而这一切的转变要从一起普普通通的诈骗案说起。

张瑜（右）正在发表公诉意见

这起诈骗案的犯罪嫌疑人是一名在读的大学男生，没有任何前科劣迹，因为手头紧便伪装成女生加陌生人为好友，以约会的名义要钱，共诈骗了数万元。诈骗金额已经达到入罪标准。案发后，他还删除微信聊天记录毁灭证据，也不如实供述。

张瑜从其他方面获取证据并完善了证据链，在此案开庭时用证据一一反驳了被告人的辩解，他也当庭认罪悔罪。

法庭上，法警把被告人押走，法官、陪审员、旁听的人等都慢慢离开，张瑜也收拾好东西，最后一个走出法庭。那时候，夜幕已降临，广州冬日的寒风中，每个人都捂紧衣服行色匆匆。然而，在法庭门口的墙边，张瑜却意外发现了一个中年男子蹲在那里哭泣。男子衣着朴素，正是那名男生的父亲。

“这一幕给我触动非常大。刚刚大家还在法庭上开着灯热火朝天地辩论。庭审结束，一切尘埃落定，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庭上那位一直默默地坐在旁听席的被告人父亲，现在一个人蹲在冷风中，在灯光微弱的角落默默地哭泣。那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份判决对这个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
办案的基础，在于如何理解“人”。由此，张瑜开始思考，自己在审查起诉阶段是不是完全尽到了公诉人的职责？当初能不能把工作做得更深、更全，给犯罪嫌疑人一个自我挽救的机会？

“这是我职业生涯里一个自我反省的起点，我开始认真思考我们的工作，除了打击犯罪以外，还能做点什么，案件会给背后的家庭、社会带来什么。”自此，张瑜养成了一个习惯——接手案件后，把案卷翻开时，不会只盯着上面的文字，而是将心比心，想到当事人可能所处的境地，再进一步和他们沟通对话，发现背后隐藏的一个个家庭的悲欢离合。

发挥案件该有的价值

在一个个家庭的悲欢离合中，张瑜感到最为痛心和惋惜的是一起精神病人扔石头砸中路人头部致其不幸身亡的案件。

一般而言，只要对该精神病人采取强制医疗，此案便算办结了。但张瑜看案件材料时发现，被害人和她年龄相仿，家中有两个年幼的女儿。由此，张瑜想到，母亲的突然离世，会给这个家庭造成什么困难？

尽管此案中被害人家属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检察机关，也没有要求任何赔偿或者救助，仿佛“销声匿迹”了，张瑜还是觉得有必要去被害人家中看看情况。

张瑜和同事一进门，先表明身份，接着询问被害人丈夫“家中有什么困难”。这时候，被害人丈夫眼眶瞬间就红了。

被害人丈夫告诉张瑜，事发几个月了，他还是没能接受，也还没有和两个孩子说她们的妈妈已经去世了，只能尽量默默地消化这一切。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之后的生活——他的岳父岳母均患有重病，妻子的姐姐是残疾人，妻子是在下班路上突遭无妄之灾，整个家庭的重担落在了他一人肩上。

张瑜听完很是感慨，她告诉被害人丈夫，犯罪嫌疑人肯定会依法受到监管。而对于他家中的经济困难，他们可以申请司法救助，检察机关也会积极协调民政、妇联、居委会等开展多元救助帮扶。

回到检察院后，张瑜依照规定指导被害人家属依法申请了司法救助，帮助他们渡过难关。之后她也多次回访，关心这个家庭是否还存在其他困难。

案件办结很久之后，张瑜收到一封很特别的信。被害人女儿用粉红色的信纸叠成一个心形，上面写着“谢谢您，张阿姨”。打开后，张瑜发现信件是被害人丈夫亲手写的，他对检察机关的帮助表示感谢，称那笔救助金缓解了他们家庭的经济困难，一家人重新回到比较正常的生活轨道。

当时，张瑜真切体会到了这份职业带来的成就感。“能给无辜被卷入案件的小家庭带去一丝温暖，让他们回归正常生活，对我而言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褒奖。作为公诉人，一个小案，也能办得不平凡。”

这个案子办结后，张瑜也在思考：“犯罪嫌疑人作为一个精神分裂患者，为什么能够在外流浪这么久，成为社会的安全隐患？”

既然发现了安全隐患，张瑜不愿意坐视不管，满脑子想着做点什么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于是，张瑜撰写了《精神病患者暴力犯罪频发折射精神病患者监管存在漏洞应予重视》的情况说明，反映给了上级机关，为相关部门完善治理体系和提升治理能力提供了决策依据。

为一句供词追踪千里

每一起案件，张瑜都会认真细致地审查卷宗材料

在办案过程中，张瑜是一个很爱和犯罪嫌疑人聊天的人。

一方面，张瑜觉得卷宗信息有限，很多关于案件的细节内容得靠自己“聊”出来。另一方面，她觉得需要去探究行为背后的动机和背景。
对此，张瑜的经验是：不要将自己同犯罪嫌疑人对立起来，要以一种平等的态度去跟犯罪嫌疑人对话，让他们敞开心扉，自愿说出事实经过。但张瑜也说，能在对话中发掘关键细节，是一种需要磨炼的能力。

2017年，张瑜办理了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挂牌督办的“8·20”特大跨国电信诈骗案。此案的犯罪团伙通过假冒公检法在境外实施电信诈骗，被抓获时已经销毁了证据并串供。所有犯罪嫌疑人都不认罪，他们彼此还有一个“共识”——国内的公检法很“黑”，会刑讯逼供，所以一定要顽强抵抗。

虽然犯罪嫌疑人对司法机关充满了极大的不信任，但在公安机关、检察机关文明执法司法中，他们的态度有所松动。在这期间，张瑜关注到了一个细节。

一名非核心角色的犯罪嫌疑人称，他也是被骗过去的。他说自己曾经告诉一个被害人“我是骗子，不要信，不要转钱”。这个犯罪嫌疑人只记得被害人电话号码，并不清楚对方是哪里人，更没有其具体姓名。

张瑜拨通了那名犯罪嫌疑人提供的电话后，自称是广州市花都区检察院检察官。还没等张瑜说完话，对方直接来了一句“你们是骗子，我不会信你的”，说完便挂断电话。
张瑜觉得哭笑不得，毕竟被害女生前阵子才接听了一个自称是公检法的骗子电话，不信任张瑜完全情有可原。

为了查证这一细节，张瑜和同事决定前往这个电话的归属地云南省玉溪市通海县河西镇。

而张瑜千里奔赴云南的这一路上，出乎意料地波折。张瑜和同事先搭乘飞机到昆明，从昆明前往目的地玉溪时，坐上了绿皮火车，火车上还有很多人挑着担子准备去卖菜。一下了车，他们更傻眼了，一眼望去全是农田菜地，没有出租车也没有公交车。最后还是一位热心的当地老乡骑了一辆三轮车把她们送到了通海县公安局河西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说明来意后，当地民警拨打了这名被害人电话，通过方言沟通才取得她的信任。在和对方沟通时，张瑜也主动提出，可以选一个离她最近的派出所见面取证。

这名女生和张瑜说，她确实接过一通电话，觉得非常莫名其妙，怎么打给她说自己是公检法，转头又说“不要信”“不要转钱”。
获得这一证词后，张瑜等人马不停蹄赶回广州。

当张瑜将这份来之不易的被害人陈述摆在那名犯罪嫌疑人面前时，他非常惊讶。实际上，他从来没想过，也根本不相信检察官会大老远帮他查清楚这件事，因为查清这件事并不会影响他的定罪，只会影响他的刑期。

这名犯罪嫌疑人就此意识到，检察机关办案是非常公平公正的，会认真对待犯罪嫌疑人的每个辩解，于是彻底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有了这个小切口，其他犯罪嫌疑人也都主动供述，还有犯罪嫌疑人提供了一条涉案金额980万元的电信诈骗案件线索，该线索之后也被核实。

最终，花都区检察院追诉漏罪38宗，追加被害人18人。在大量证据和严密论证面前，29名被告人当庭认罪悔罪，并向被害人道歉。

除了办理“8·20”特大跨国电信诈骗案这种大案，张瑜在办理不认罪的“小案”时也很有耐心。

有一名国企的工作人员涉嫌收受供应商回扣，他的犯罪行为已有其他客观证据佐证，但他本人却怎么也不愿意如实供述。张瑜最开始讯问他时，并没有直截了当地问案子，而是从他的个人经历入手。

她问了问犯罪嫌疑人的毕业院校，惊讶地发现他们竟然是校友。接着，张瑜又问他所学专业、怎么进入这家公司的、工作经历等情况。这时，犯罪嫌疑人才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这名犯罪嫌疑人原本学的是理工科专业，进入这家公司也是从事技术类工作。但工作几年后，工作出现调动，他被调到基层采购岗。尽管这是一个外人眼里的“肥差”，但他却郁郁不得志，觉得自身的才华并没有得到重视，于是想着通过收受回扣“报复”公司。实际上，他并不缺钱，所收的钱财也都没有使用。

通过了解这名犯罪嫌疑人的心路历程，张瑜找到了犯罪嫌疑人犯罪的根源，完善了此案的证据链。张瑜觉得，耐心、细心地听取犯罪嫌疑人的辩解，能让案件办得更加公平公正，是办案效果的一种直接体现。

对自己的决定负责

“这两个小姑娘有没有申请相对不起诉？”“没有。”

“家属有没有来申请？”“没有。”

“律师有没有申请？”“没有。”

“她们有没有赔偿被害人，有没有取得被害人谅解？”“没有。”

2019年，在张瑜连续回答自己的师父、时任花都区检察院副检察长杜华4个“没有”之后，杜华问她：“那你还要主动对犯罪嫌疑人作出相对不起诉的决定吗？可能会有人质疑你是不是私下里接受了人家的好处。”

对此，张瑜的答案是：“作为一名员额检察官，按照司法责任制的要求，我愿意对这个案件负责，愿意对自己的决定负责，这是我应有的担当。”
这个决定并不容易。

张瑜跟杜华汇报的是一起盗窃案。案中两个犯罪嫌疑人都是刚满20周岁的小姑娘，在工地里工作。过年时，她们由于路费太贵没有回老家，两人看见路边店铺旁堆放着一堆电缆，觉得工地里可能用得上，便蹬着三轮车“顺手”将电缆运了回去。经查，这堆电缆价值几千元，两人的行为涉嫌盗窃罪。

第一次见到两名犯罪嫌疑人时，张瑜很惊讶。两人个子都不高，非常瘦，留着很短的头发，看起来还很稚嫩。

张瑜无法想象这样瘦弱年轻的女生居然从事着重体力活。讯问过程中，两个女生认罪悔罪，法律援助律师也表示她们认罪态度很好，没有前科劣迹，希望能得到从轻处理。一切进行得非常简单顺畅，直到临近结束时，张瑜习惯性地问道：“还有没有别的要补充的？”

这时候，其中一人说：“我听看守所里的其他人说，你们会把文书寄到我老家，你们能不能别寄回我老家？”

张瑜表示，按规定，《委托辩护人告知书》只能寄回户籍所在地。

接着，这个女生就哭了，说：“我是奶奶带大的，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在外面做了坏事，这样她会伤心的。”

女生的话深深地触动了张瑜。“她们小时候都是留守儿童，法律意识淡薄，现在偶然实施了这样一个触犯法律的行为，那检察机关将她们起诉、送进监狱真的是最优选择吗？我们真的应该对这样的行为追责吗？”

张瑜想起了那个冬日在寒风中哭泣的老父亲，也想起她的同学曾经跟她说过的一番话：“当你高高在上去俯视一个人的时候，你觉得是在做一个好人，充满同情。但对于被俯视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很多人由于自己的出生背景、生长环境，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他们更需要的是我们站在平等的地位去理解他们。”
在对案件进行细致审查后，张瑜觉得两名犯罪嫌疑人还有挽救的可能，应该给她们一个机会。
接着，张瑜又找到被盗电缆的店家，说明了两个女生的情况，店家也愿意和她们的律师谈谈赔偿事宜，并出具了一份谅解协议。最终，综合各种因素，检察机关对二人作出不起诉决定。

作为一名检察官，张瑜遇到过很多人，不过再次见面时能认出来的并不多，大多数都成了“陌生人”。张瑜对此并不在意。她告诉《方圆》记者：“如果自己的工作能改变他们的命运，能让曾经失足的人回到正轨，那么我的付出就得到了最大的肯定，职业的荣耀感、成就感和对自己的认同感也会油然而生，对自己的工作也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热爱。我想，这就是一种检察情怀。”

改变，从自身出发

在同事眼里，张瑜知识储备丰富，办案细致规范，分析论证深入透彻，结论严谨准确。但张瑜如今的严谨审慎并非一日练成的，她也曾经在写起诉书时犯过小错误。

“8·20”特大跨国电信诈骗案案情复杂，共延长审查起诉期限3次，但在起诉书中，张瑜由于疏忽写成了2次。当她在庭上宣读完起诉书后，这个小错误便被被告人的辩护律师指了出来。

当天开完庭后，了解到案情的杜华便批评了她：“起诉书上的任何一个字，都要有相应的证据作为支撑，要确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错。”
张瑜那时候觉得很委屈，为了这个专案，她已经连着加班加点，周末还得把孩子带到办公室办这个案子。总体而言，这个案子办得不错，师父不仅没有夸奖，还因为起诉书上的笔误批评自己。

杜华告诉张瑜：“不要以为一个细节性的问题就不是什么大问题，有时候一个细节就可以让你之前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杜华的教诲让张瑜记到现在，自此她一直以高标准要求自己，并经常把这个关于“错误”的故事分享给年轻干警们。

但要办理的案件实在是太多了，张瑜也有过力不从心的时候。她告诉《方圆》记者，花都区检察院的人均办案数量名列广州市基层检察院首位。在经历过最初那个对办案感到新奇的阶段后，她发现办案没那么容易，也因此陷入过痛苦与迷茫。

在生活、工作的低谷期挣扎着的张瑜，有一天突然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继续抱怨什么案多人少，要从自身出发，通过提高自己的能力来提升办案效率。于是，张瑜报名参加了各类业务竞赛，希望借此提升自己的能力。

张瑜决定静下心来，系统性地学习。“为什么平常办案总觉得吃力，有很多东西拿不准，原来是我以前学习的知识已经完全落后于社会的需要了。社会发展很快，犯罪手法层出不穷，新的犯罪手段必然会面临新的法律适用问题，想高效解决这些问题，检察官必须与时俱进。”

那段时间，张瑜利用休息时间，严格按照全国公诉人的竞赛标准训练。她熟练背下了《刑法一本通》中的所有重点的法律条文和司法解释，仅在广东省检察院集训期间，张瑜参加的模拟辩论赛就有50多场，记录的学习资料、笔记达10万字。

通过不懈训练，张瑜逐渐在广州市、广东省公诉人与律师控辩赛中崭露头角，2020年在广东省公诉人业务竞赛中名列前茅，先后获得“广州市公诉标兵”“广东省公诉标兵”“广东省十佳公诉人”等荣誉称号。

2020年9月，张瑜参加第七届全国十佳公诉人暨全国优秀公诉人业务竞赛，经过激烈角逐，以第一名的成绩获得“全国十佳公诉人”称号，与队友共同创下该项竞赛广东检察机关代表队历史最好成绩。

2022年8月，张瑜在北京参加全国“人民满意的公务员”和“人民满意的公务员集体”表彰大会期间，到中国共产党历史展览馆参观学习

时至今日，张瑜仍保持不断学习的习惯。她会定期整理新出的司法解释、专家解读、刑事诉讼领域热议的焦点问题等，对看过的法学书籍，也会摘抄要点，梳理形成自己的笔记。

在她的电脑里，关于法学知识，有一个分类详细、实时更新的资料库。她向《方圆》记者介绍，这个宝藏资料库不仅方便她复习查阅，同事们有问题请教她时也能派上用场。

2023年7月11日，张瑜（中）参加最高人民检察院举行的以“学思践悟习近平法治思想、推动检察工作高质量发展”为主题的新时代检察英模先进事迹报告会

如今，成长起来的张瑜的工作重心逐渐转向制度机制建设和工作的整体规划发展，以及参与协助推动全市知识产权检察工作等。不仅如此，张瑜也从当初的参赛者，实现了角色的转变，成为广州市公诉人业务竞赛教练。
随着人生阅历的增加，张瑜觉得自己已经能更多地看到案件背后的东西，探究犯罪背后的根源。

在未来，张瑜希望继续加强理论学习，积累司法实践经验，以更高、更广的视野，主动将案件办理融入经济社会发展大局，高质效办好每一个案件，努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义。

对话张瑜：热爱是我不断前进的动力

《方圆》：如果用一个词描述你的工作，你会用哪个词？

张瑜：我觉得是“孤独”。有时候办完一个很难办的案子，顺利开完庭，法官法槌一落，案子好像就终结了。同事、领导会给我掌声和鼓励，会给予一些肯定的话语，自己内心会有一种满足。

然而，在很多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其实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奋斗，公诉意见书上写着的是自己的名字，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我去答辩，代替我在庭上打一场又一场硬仗。可以说，每个案子都是一场孤独的旅程。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所有“孤独”的检察官实际上也是彼此的战友，我们之间有着非常浓厚的情谊。在我加班加得最狠的时候，想抱怨的时候，我一抬头，发现我的师父杜华加班比我还晚，办案比我还要精细，这个时候也就不好意思再去说我很累了。

前辈教导指引，同事之间互帮互助，大家志同道合，共同朝着一个目标去奋斗，互相都能懂对方，我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方圆》：办理案件的过程中，你觉得最难处理的工作是什么？

张瑜：12年前刚刚入职检察院的时候，我觉得最难的部分是对案件作出专业的解析和处理。那时候自己很稚嫩，会怀疑自己的决定，还会担心这个案子的有罪判决会判不下来。后来随着办案数量的增加，自己变得更加成熟，在案件处理上也变得更加自信、从容。无论是自己的案子，还是和同事讨论他们的案子，都能够自信地表达我的观点。

在当下这个阶段，我比较担忧的是自己在刑事检察工作以外的能力不足。例如，现在办理的知识产权案件能不能做到“一案四查”。要知道，“一案四查”其实是对检察官提出更高的要求的。这意味着检察官不仅要懂刑事检察，还要懂民事检察、行政检察和公益诉讼检察相关的知识。对“四大检察”综合履职的高要求也让我更加坚信，我们不能中断学习，要与时俱进，继续学新知识、掌握新能力。

《方圆》：在繁忙的工作中，你是如何坚持学习的？

张瑜：我自己的经验是利用好碎片化的时间，调动我们的五官。具体来说，走路的时候可以听录音，眼睛空闲的时候可以看看书。和同事探讨案件的时候，要抓住机会动动嘴，用嘴巴表达自己对某个问题的看法；也要听，学习别人是怎么思考一个问题的，了解新类型的案件是怎么处理的。

我很喜欢案件讨论这项工作，这既是我们一定要做的工作，也是我的兴趣所在。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们不可能办完所有类型的案件，但我们可以在案件讨论中了解其他经办人的案件，在观点的交织碰撞中受到启发。

而且，我很喜欢记录整理。看过的书，如果不记录，可能脑海里剩下来的知识不到百分之一。如果能把重要的点记下来，记在电脑里面之后再反复去看，可能最后记下来的东西能达到七八成。这是我自己常用的一种办法。

说到底，内心的热爱是没有办法撒谎的。自己做了这份工作，肯定希望能做到最好，很多工作都是主动去做，去思考去创新，而不是被动地被“安排”。

我觉得，热爱能成为自己不断前进的动力。只要内心对这份工作是热爱和认同的，自己穿上那一身检察服时是有自豪感和荣誉感的，就能够做到自觉督促自己、鞭策自己。

（本文有删减，更多内容请关注《方圆》10月下期）

本文杂志原标题：《张瑜：在平凡中做到不平凡》

来源：方圆